清明
这早已不是我第一次来这里了。
微风拂过，十字架上白色的披风猎猎作响，岁月与战争留下的痕迹在此刻格外显眼。在它身边，橘红色的牛仔帽也微微颤动着，似乎在我看不到的某处，仍然存在着生命的痕迹。
我先向属于爱德华·纽盖特的大墓碑前献上一束鲜花，默默哀悼了几分钟，并感谢这位伟大的老者对我兄弟的照拂。随后，怀着复杂的心情，我走向了旁边的小墓碑，用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，缓缓抚过墓碑上的刻字。
Portgas·D·Ace
我的兄弟。
“嗨，艾斯，我又来了。”
在墓前坐下后，熟练地拿出三只红色的酒杯与一只绿色的酒瓶，向酒杯中倒满了清澈的酒液。
“艾斯你看，”我展开特意准备的崭新报纸，将它小心翼翼地斜靠在墓碑上，“路飞的赏金又涨了那么多，真是不可思议，对吧？明明刚见面的时候，他还是个出拳都会被自己的胳膊绊住的小弟弟啊。”
那段曾经消失在我脑海中的回忆在此时此刻变得格外的清晰。艾斯、路飞、还有我，我们一起打猎、一起抢钱、一起吃霸王餐、一起训练……
以及喝下结义酒，成为彼此的兄弟。
酒杯中的清液泛起了微小的涟漪，恍惚间，倒影中映出了两张大笑着的、再熟悉不过的脸庞。
“从今天起，我们就是兄弟了！”
“大概是几个月前吧，我在海贼万博会又碰见路飞了。”从回忆中抽身，我的话语顿了顿，继续对艾斯讲起自己最新的见闻。“……他的拳头就变得特别特别大！比我们之前猎过的所有动物加起来还要大！还都附着超强的武装色霸气！”约莫是讲到兴头上，我兴致勃勃地用手在空中笔画，“可厉害了！直接把巴雷特的躯干打成了碎片！……”
“后来，我用火焰开了条路，大家都顺利离开了那座岛。我还拜托了一个万博会上的女孩，让她用能力变出一个……一个……你的幻影……”
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。
那时候，明明知道那只是幻影，明明知道……艾斯已经回不来了。
但我还是慢慢伸手去触碰身边的幻象，不出所料地什么都没碰到，而幻象也很快就消失了，唯有指尖那抹若有若无的暖意，证明他曾经存在过。
艾斯……
我好想你。我好想再见你一面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忍不住低下了头，本被深深埋在心底的苦涩与愧疚抑制不住地涌出，叫嚣着将自己淹没，使我几乎无法呼吸，“没告诉你和路飞我还活着，对不起。我把你们忘记了，对不起！我没有去马林凡多救你们对不起！……”
我这幅模样算什么啊！
揉了揉酸涩的眼眶，告诫自己要振作起来。要是艾斯看到了，绝对不是嘲笑我一顿就是揍我一顿。
一时间，我没有再说话，而是默默盯着墓碑上的那行姓名，整理着自己的情绪。只有不停吹过的一阵阵微风，诉说着时间的流逝。
就算你当时在场，又能改变什么呢？克尔拉的声音在我耳边徘徊。
艾斯的人生只有他自己能决定。他遵从了自己的内心，选择拼上性命去保护路飞。
他活的很自由，没有逃避任何人，也没有输给任何人。一切如同我们曾在悬崖边向大海诉说的梦想。
这就足够了。
“我现在还在革命军里。”不知过了多久，我沉静下来，重新开口道，“我们正在策划一次潜入玛丽乔亚的行动，相信很快就能与天龙人战斗了。”
“路飞和我都过得很好。艾斯，你放心，无论路飞在何时何地需要我的帮助，我都会舍弃一切立场去保护他。”
“路飞可是我们的弟弟啊。”
又坐了一会儿之后，我从草地上站起来，最后看了一眼洁白的墓碑，便转身准备离开。
突然，似是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，我的身体猝不及防地向前一冲，险些绊倒在地。错愕地回头一看，身后仍是一片空荡荡，但我却恍惚中看到艾斯戴着那顶橘红色的牛仔帽，站立在明媚的阳光之下，冲着我微笑。
我也笑了。
我摘下帽子仰望天空，扩大了我的笑容。我相信，艾斯一定看得到的。
艾斯，谢谢你。
谢谢你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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